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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连载股票作手回忆录完整版华尔街

来源:股票作手回忆录 时间:2019/6/20

第1章华尔街有史以来最大的棒槌

这是在《星期六晚邮》上所连载的第一篇文章,一开始并未收录在一年之后所出版的书籍中,勒菲佛在这篇文章里向读者介绍了后续12篇系列文章的主角劳伦斯·李文斯顿,虽然根据后面的访问内容可以看出,李文斯顿既长于放空股票,也长于做多,但这第一篇文章却把它描述成华尔街最大的棒槌之一。19世纪末20世纪初,这个名词是用来指空头的意思。

证券交易法通过实施之前,放空股票远比今天自由,如果交易人认为一只股票的价格就要下跌,随随便便就可以开始卖出。这一卖,价格果然下跌,于是跌势就成了自我实现的预言。跌势一旦展开,就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很难叫停,因为和如今不一样的是,空头可以在下档放空,而不需要等到价格上跳时才能放空,也就是说不必先买再卖,因此空头掀起的下跌动能,可能既快且急,获利可观。

这种技巧也可以有效应用在空头掼压的攻势中。这是市场上惯用的一种做法,指的是空头有志一同,集中火力,放空某只股票,目的是要压低它的价格。为什么要压低它的价格?原因往往只有那群空头知道。市场其他人对此的看法大多是负面的。政治人物和评论家表示,企业往往会因此而任由投机客宰割,股票也会变得一文不值。股票遭到空头掼压时,价格当然会变得十分便宜,于是潜在的买家或债权人轻而易举就能把那家公司吃下来。人们认为有心人可以透过放空,摧毁企业的价值,并从合适而正当的所有权人那边把公司偷走。

勒菲佛这篇故事一开始的场景,是在一家经纪公司的营业处所,当时市场一片愁云惨雾。他详细描述一则市场传言,说有个身手特别敏捷的空头名叫劳伦斯·李文斯顿。利用当时特有的用语来说,这个人正是市场挫跌的祸首,市场挫跌的意思是指在特别强劲的市场涨势过后价格下跌,而文中所描写的是年的事,当时市场规模已经很大,参与者的层面十分广泛,不可能仅靠着一个人,尤其是以放空闻名的一个人,就对市场产生呼风唤雨的影响。成交量太大,投资人的基础太广,单单一名交易人,很难对价格产生那么深远的影响。

但传奇性投机客的存在不能等闲视之,当传言说像李文斯顿那样的棒槌决定放空某只股票时,其他的小额投资人也会一窝蜂抢着落井下石,这些小投资人就是传说中的冤大头。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对于市场从来没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只知道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走。等到冤大头开始放空相同的股票时,李文斯顿或其他的交易大户十之八九早已轧平他们的部位,脱身而出。走在前面的人赚到大钱,冤大头自然只有赔钱的份。

虽然李文斯顿因为他的放空行为,而被人称为“棒槌男孩”,但他其实也会买进许多股票,他曾说,他“…宁可做多。因为那是比较有建设性的操作手法,而且和别人分享你的财气,这样的做法好多了。一般人对放空行为都不会给好脸色看。”先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卖掉,再用比较低的价格买回来,这样的观念在20世纪初仍被许多人视之为异端,在期货市场中放空是很正常的,但很多人尤其在中西部还是对放空抱持着反对的看法,19世纪末以来。不少人做了许多尝试,千方百计想要关闭掉期货市场,他们认为这是个声名狼藉的市场,但最后它还是存活了下来。不过,市场作手心里十分清楚,一般人对他们和他们的特殊操作手法都感到十分的反感。

尽管年代初期美国乡村地区都很厌恶操作和赌博,但纽约和芝加哥却没有这种反感,李文斯顿以及麦克·米恩、约瑟夫·肯尼迪、伯纳德·巴鲁克、雅思·卡顿、班·史密斯等著名的交易人,就靠着在这些地方操作,而过着优越的生活。另外,为数众多的冤大头也开始阅读这类文章,发现自己根本赢不了他们所玩的游戏。不过,故事终究只是故事,阻止不了他们继续尝试。而勒菲佛所讲的故事,证明市场永远不会沉闷乏味,也永远不缺想要赚大钱的新投机客。

查尔斯·盖斯特

股票作手回忆录:年6月10日

股市疲弱无力,你可以听到顾客们都在唉声叹气,心里默数着曾经绝望了多少次。他们就要进入世上最凄惨的账面记录第二阶段——从账面损失转变成实际的亏损。但是第一步比较艰难,因为股市里的赌徒经常心存侥幸,总是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办事员走过大厅时几乎是踮起了脚尖,而且看起来有点罪恶感——仿佛那些要命的多头小道消息是他们传出去害客户买进的,而现在就要算总账了。但如果你现在随便抓一位顾客,问外面的天气如何,他会告诉你:“现在还不到三点钟。”

两个男孩正在看板上张贴报价,把绿色的卡片插进去时,会发出轻微的叫人心惊的噼啪声。这些小小的卡片,用惨不忍睹的数字诉说着战况。满载着渴望的船只正在下沉,吃水线以下千疮百孔。那些账面利润全都消失了,那些账面欢乐如今又在何方?

放眼望去,都在下跌!

先败下阵来的是投机性股票,譬如像是暹罗石油或顶好汽车。但是现在的画面就好像一头魔王高举的火炬,穿过草料场,沿路放火。火舌已将半边天烧得通红!

黑烟正在往上冲!

管报价的小弟像火烧屁股般忙了起来,你可以看到自动报价机的收讯速度,把他们远远抛到后头。有些股票开始一口气跌掉整整好几点。站在报价机旁边的人高喊“T.M.51!50.5!50.25!49!”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拉着所有人的头转过一边,望向一个尖鼻薄唇、戴着玳瑁框眼镜的家伙。然后,他们移开视线,好像只要看到他的脸就会玷辱自己似的。那个人敲进那只股票股,而他过去就经常取笑其他人只敢赌些小钱。

这样的情景勾起了我的回忆,让我想起以前的日子。不骗你!我又听到空头打赢胜仗,在营业厅里耀武扬威的欢呼。我再次见到赢家和输家群情激昂的情况——赢家想要乘胜追击,输家大喊救命,只求不要再赔的更多。只见一方狂欢不已,贪婪写满脸上,另一方则有只喉咙齐声发出恐惧的哀嚎,我还记得年北太平洋所造成的恐慌,当时我看到、听到——

“我想起从前边,比尔,”我对那家公司的老板说。

他紧紧靠着我,可能是怕我搞不清状况,问出一些叫人不知如何启齿的问题——我问他是否认为跌幅已经够深了?但他却摇了摇头。

“时代不同了!”他心不在焉的咕哝着,仿佛觉得纳闷,怎么报价机又犯上多年前的老毛病似的。

当时的情形是,股市已经连跌了几个星期,气氛十分阴沉。多头开始告诉自己,最糟的时刻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以来股市每天失血一点。他们只希望跌势能止住,就不需要完全截肢。接着——股市崩盘了!和以前一样,哪些一心想赢已经忘掉其他一切事情的人,此时只能瞠目结舌的面对眼前始料未及的事实。

我再看一眼大厅内的顾客,老中青三代、高矮胖瘦齐聚一堂。这些人我全都不认识。几年前,我在那个营业处还有户头时,在那里交易的几十个人都离开了。前仆后继进来的这些人,给我一种怪异的似曾相识感觉。我想肯定是因为他们的眼神——就是那种茫然而受伤害,害怕承认自己错了的眼神。

营业处里有个待了很久的职员,穿着十分考究。这个人和所有能说善道的推销员一样,总觉得有必要紧紧抓住他们的饭碗。他在营业厅里来回穿梭,技巧熟练的安慰着顾客,倾听他们的满腹苦水。“行情实在太坏了,但四月间也有可能会突然来这喜雨!当然,如果你打算趁着假日打场高尔夫,到那时候那场滂沱大雨可是会扫兴的很。”他表现得十分称职,有练习果然有差!

一位顾客开口讲话了。在别人听来,他像是鼓足了勇气,然后用一种尽可能轻快的语调问道:“弗雷德,说吧,有什么消息?”

“没什么消息,”无所不知的弗雷德这么回答。如果是在天气比较暖和的日子里,他每次讲话,第一句总是:“我听说”。

李文斯顿空杀多

也许那位顾客还记得他的习惯,于是又问:“你没听说什么事吗?”“什么都没有,”弗雷德答道。那位顾客皱了皱眉头。公司花钱请弗雷德,可不是要他紧闭尊口。所以他接着说;"这时候你听到的事情越少越好,因为现在全都是空头放出的谣言。如果去打听消息,只会听到大难临头之类的话。“他话锋一转,缓缓但振振有词的说:”我是打死不退的多头。不管你再怎么说,也没办法叫我相信24小时后,农田就会荒芜,泉水就会枯竭,太阳不在运行。我再怎么绞尽脑汁去想,也想不透农作物或钢铁贸易会起什么变化。“

“股市这种跌法,一定有原因的!”那位顾客忍不住打岔。

“原因?”弗雷德的语气中带点挖苦。但是他看到那位顾客的神情,很快接着说:“我去杰姆森那里晃晃,听听他们怎么说。”一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其他一些顾客表情冷漠的听他们一问一答。他们已经不再抱任何指望,如今只有奇迹才能拯救他们,而他们祈祷奇迹出现,已经祈祷得筋疲力尽。

营业处职员弗雷德回来了。

“我早就知道了!和我说过的一样!”

顾客嫌恶的看着他走到大厅内讲话最引人注意的位置——疯狂转动的报价机旁边。如果他早就知道,也曾经说过,他们却偏偏没听过,所以没在股价下跌之前脱手,那么一切都该怪他。

“劳伦斯·李文斯顿正在掼压市场!”

顿时之间,时光仿佛倒流了几年,我再次年轻,热血澎湃,生命对着我微笑,即使是在华尔街。心底涌起的幸福快乐感,令我不禁笑出声来。

弗雷德猛然转身看我,皱着眉头,他一定立刻想起我是老板的朋友,所以有可能是公司的顾客,皱起的眉头立即松开。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满脸涨得通红。顾客们全都盯着我,因为这是那一天,在这个营业厅里,他们第一次听到的笑声。我的朋友是个好好先生,很能容忍别人的放肆无礼,而且处理事情的手腕既专业又圆熟,他看着我,满脸关心的问:“你被什么东西咬到了吗?”

“消逝的过去,”我轻快的回答。

顾客们很有礼貌的转头望向别处,他们只会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堆起笑脸。

“这话听起来比平常难懂一些。我想,我老了,听不懂你话中有话的含义,”我的朋友说。

“我嘛!每次听弗雷德讲话,每一分钟倒是都会更年轻一些,”我请他放心。

我这位朋友由于职责所在,对待顾客总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他知道我这个人相信没有人能够经常只赚不赔,而且他察觉到我可能观察到什么叫人不愉快的事,担心别人无意中听到我讲些什么。为了避免多惹事端,所以他很聪明的先下手为强,亲切的笑着对我说:“跟我来,老弟。”

我跟着他走进专用办公室,关上隔音门,他示意我坐下,于是我坐了下来。他看起来万念俱灰。

"我并没有责怪你们让顾客待在多头市场那么久的意思,"我安慰他。

“这我倒不担心,但我猜你会写一篇谈华尔街专业人士糊涂行为的文章。我没办法给你一个肥皂箱,让你侃侃而谈,但我听说罗伯·钱伯斯倒很愿意让你畅所欲言。好啦,我会忍着点。告诉我吧,刚刚你为什么笑?”

“贵公司的年轻小伙子弗雷德,负责的工作好像是要叫顾客别思考似的。在他那么斩钉截铁的宣布,劳伦斯·李文斯顿放空掼压就是造成股市跌势的原因时,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再度置身于年代末或年代初的华尔街,那时我在一家晚报写华尔街的专栏。”

“但是李文斯顿那个时候并没有进行操作啊,”我的朋友语带抗议,他这个人做事不只一板一眼,也是纽约证券交易所最干练的理事之一。

“他一直都在华尔街,”我说。

他一脸迷惑,接着看起来有点不耐烦,所以我赶紧解释:“他不是股票作手,他只是个股票借口——只是名字有点改变罢了。这个名字以前是吉姆·吉恩,在他之前是查理·维里修佛,再之前则是丹尼尔·朱鲁。你们这些抽手续费的经纪商,很早就发现,一般的冤大头——也就是你们的一般顾客——要的不是原因,而是借口——好让他们能拿来当做炒作的借口,拿来当作他在游戏场中胡乱冒险的借口,拿来当做市场走势不如人意时的借口,拿来当作他自己和营业员低能愚蠢的借口,他们宁愿找借口,却不愿意面对事实的真相,而最显而易见的真相,就是那些顾客全都蠢得像头驴子。他明明赔了钱,却还是必须缴手续费给你们。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多头市场结束时,顾客如果没赚到钱,赚取手续费的营业员就必须找借口,解释为什么他们没料到走势会反转。”

“等等!”我朋友打岔。“你也知道,告诉顾客要他们出场,说了也等于白说。倒不如省省口舌,让那些老骡子自讨苦吃。”

“这一点,我没什么意见,”我说。“我看不下去的是,每当市场自然下跌,证明多头市场已经结束时,你们总是习惯告诉投资大众,说有个大作手正在掼压市场。所以,当弗雷德说,李文斯顿正在掼压市场时,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会笑出来了吧?”

“那么你怎么敢%肯定李文斯顿没在掼压市场?”我的朋友用客气的叫人受不了的语气问,就像不懂幽默的人把朋友逼问的哑口无言那样。那可不是不带任何感情的问法。

但是我报以一个愉快的笑容,说:“根据常识我敢百分之百这么说,这是个空头市场,却有太多意志不坚的人仍在做多股票。跌势太过猛烈和痛苦,那些保证金快用完的人,这时候绝对笑不出来。不过我必须说,它只是正常的跌势——我的意思是说,跌的有道理。怀疑李文斯顿在这种价位大卖股票,对他实在是一种很大的侮辱。你们把他讲成好像是以前的营业厅交易员似的,只懂得四处搜寻哪里有停损单,然后再一一触发他们。你们到底为什么不告诉顾客真实的情形?”

“你认识李文斯顿?”我那可怜的朋友问道。

我很乐意让他因为我的无知而高兴,所以马上说:“不认识。”

他果然笑了起来。“我想也是!”他说。“你可能认为,从你15年前收手以来,华尔街一点都没改变,但我可十分清楚他的确变了。”

“见鬼,老兄!我每年写一篇文章证明他没有变,”我回嘴。“我已经写很多年了。”

“是的,没错!我晓得,不过我看了都会发笑。”他无疑是指我的文章。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问,但不咄咄逼人。

“原则错了。你挑的题材都是没变的——”

“我挑的是证券营业员、他们的顾客、每个地方所有投机客的心理面、投资理论、眼光短浅得叫人惊讶的证券交易所理事,以及没有人赢得了的证券投机游戏,依然还是像从前一样,没有人赢得了。经纪公司的衣食父母——那些顾客们现在胡子都刮得十分干净,60年前则流着大胡子或者一小绺胡须。但他们还是为了同样的目的来到华尔街,而且一样赔个精光出场,这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你们这家公司可以当做合理的抽样样本,我敢说经济商也没变。这件事,你怎么说呢?”

“我只知道一件事:李文斯顿正在掼压市场。”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他笑着说,一副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好像把我当成了他的顾客。“你们是他的主要往来经纪商?”

“不是,但是他的经纪商正在大量卖出。”

谁是华尔街最大的棒槌?

“像你这样的人经常有一种幻想,以为精明的作手,买进和卖出的动作一定会被察觉。在弗拉尔州长那个时代,他买进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因为他本来就希望搞得大家都知道。但是没人晓得他何时卖出。你再想想看,像你们这样的人,自认为很清楚吉恩在做什么,可是怎么会想象不出他实际上是怎么做的呢?”

“李文斯顿肯定正在卖出,这绝对不会错,”我朋友坚持。看了我的表情之后,他又补上一句:“我判断得出来。”

“哦,如果能让你判断得到,那他一定笨得像头驴子,”我说,像真心的朋友那样苦口婆心。“不过我听说他是个智多星,我想你也知道。”

“他的确是那样的人。所以我才知道他又卷土重来。他是华尔街上前所未见的最大的棒槌——”

“你又来了!”我忍不住打岔。“没有人真的是华尔街前所未见的最大棒槌。不管是谁,此时此刻进出最活跃的人,都会被当作传说中掼压市场的传奇性英雄。我记得有个人说过,查理·维里修佛是最大的棒槌。迪肯·怀特在他当红的时代,出手阔绰。如今他也还在市场上。他曾说过,吉恩的操作规模或执行之漂亮,华尔街上无人能出其右。后来,49岁的老史密斯也来插上一嘴说,这些家伙和千塞勒维尔战役那个时代崛起的英雄安东尼·莫斯比起来,都属小巫见大巫——我想他说的是年的事。他也提到人称沉默者威廉的亨利·基普还有比尔·崔佛,另外还有同姓杰勒姆的爱迪生和雷纳德两个人,甚至还有你没听过的其他人,在他们当红时,都曾经是股海中的拿破仑。”

“我知道。但是这个国家现在比以前富有,操作规模也水涨船高,”他说的时候带着点怜悯的这个表情,好像我不知道这回事似的。

“是的,”我提醒他,“没多久以前,芝加哥一个有名的家伙告诉我,出手最大的玩家,是比约翰·盖茨还阔气的莱亚尔·史密斯,可是在他当初还活着的时候,甚至他死了以后,你们大部分经纪商甚至都还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就算他们所提到的人物,不尽确实可靠,但有个值得信赖的人,15年前曾向我打包票,说威廉·洛克菲勒曾经操作过万股股票——也就是说,他具有这种投机实力。如果是真的话,他无疑是自汉德利克·哈德逊来到华尔街之后,实力最强的一个人。”

“对你说那些话的人,我不相信他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他并没有经手洛克菲勒先生的账户,就像你没有经手李文斯顿先生的账户那样。但是我想,你对李文斯顿的猜测是错的。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去认识他,专程问问他。”

“他才不会告诉你!”他语带嘲笑的说。

“为什么不会?”

“他什么都不会讲的,”他回答。

“他总得跟服务生说要上什么菜吧,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不会随便跟别人说些什么。不过有报道指出,他将一两百万美元存入信托,以防这场游戏有天害他囊空如洗,就像贵公司的每一位顾客最后的下场那样,所以,我更想和他见上一面了。我知道他从不给人股票小道消息,但却不吝于表示他看好还是看淡后市,以及为什么的理由。而且他绝对不会说一套做一套——没人做得到这一点,除非他对自己的大手笔操作了解得很透彻。我觉得李文斯顿会同意我的看法:人们持续不断投入股票投机游戏,但它根本就是个没有人赢得了的游戏。”

“那当然!他一定百分之百同意这一点。他玩这种游戏,赚了好几百万美元。”

“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像一般投机客那样玩这种游戏。此外,他曾经赚进和赔掉无数的财富,而且显然认为自己会再度赔个精光,否则不会挪出百万美元放进信托,期望股市行情给他的钱不会再被拿走。我晓得他一定有很好的操作理由,那个理由会证明我的理论。”

“他也许会谈谈市场,但不会谈自己,”我的朋友坚持这一点。

“如果要谈市场,一定会谈到它的操作方法,而一旦谈到他的市场哲学,势必就会谈到他自己。”我说。

经济商从来不听抽象的东西,如果他们肯听的话,有些顾客可能就会赚到钱。我的朋友很认真的说:“他总是独来独往,而且我晓得他是出手很重的交易人。他是有朋友没错,但并不像以前的作手一样,都有一大堆抬轿的人,而你过去喜欢谈的,都是后面这一种人。”

李文斯顿这个人

“看起来他很厉害,也很诚实,所以才会显得那么突出.老哥,谈到放空,你说作手必须找对抬轿的人。但是我认为,你又错了。就我记忆所及,以前唯一真正有人抬轿的作手是佛劳尔州长,而严格说来他也不是做手,他只是在一段不寻常的时期从事操作的炒作集团经理人和财团推广人而已。以前从来没有像他那样的人,将来也不会再有了。他在一般人心目中的地位,以及能让他发挥领导力的外在环境,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如果以吉恩的操作方法来看,他可说是最像李文斯顿的前辈,因为他也是个独来独往的人。但是必要时,他并不排斥有人一起操作。可是他的炒作集团对他造成了很大伤害,也因为那个炒作集团使得他在华尔街所写下的最后一张非常不光彩。不过,我必须感谢你一件事,而非而且非常感谢。“

“谢什么?“他满腹狐疑。

“激起我渴望一见李文斯顿的念头。也许它能证明我的理论合情合理。“

“你的理论!”我的朋友笑着说。

“是啊,我的理论。”我心平静气的说。

透过一位共同的朋友居间拉线。我向李文斯顿传达了我想见他的意愿。我不知道这位朋友说了些什么,不过他曾是个新闻界人士,应该很有办法才对。暂且不管这些,总之,李文斯顿传话给我。说如果可以在星期天到他家共进午餐,他就可以给我比较多的时间。用完餐之后,整个下午都可以谈。

我依照指定的时间到达。那真是一栋豪宅——大厅里有穿制服的仆人,墙上挂着古代大师的名画。豪宅的主人,这辈子除了投机之外,不曾做过其他的事,而且现在显然日正当中。那些仆人与名画,并不是百万富翁新贵用来向人炫耀的财富,而是在股票市场中赌对的证明。就算“股票投机游戏是没有人赢得了的”这种说法还没被这个人推翻,但至少现在看起来这种说法在他面前也已经快有点站不住脚了。根据华尔街的传闻,他曾在几年之内好几次赚进和赔掉不少财富。显然他并没有赔掉最后的财富——至少是还没有!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光是他的豪宅,规模之大所透露的讯息,就给了我视若至宝的理论重重一击。

他的外表人高马大,体格壮硕,腰杆挺直,就像是个西点军校的学生,而且气色好的出奇——也就是说,他显然是个聪明人。从他的长相看不出年龄或者所从事的行业。脸上没有皱纹,找不到烦恼和焦虑的痕迹(华尔街上许多专业人士都有未老先衰的迹象),也看不到生活不检点的证据。但是他给我的主要印象,是在沉闷无趣的环境中,能够凭借习惯把事情做到最好。

他出来欢迎我时,既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十分热情。我猜想他这种适可的态度,不纯然只是因为他眉毛阴影透露出一种凡事小心谨慎的习惯,而且他所从事的行业也经常必须面对无所不在的敌意,所以他必须时时防卫自己。相当清楚的是,光看他的外表,实在无法让我联想起他在市场里的大日子里,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做决定的情形——那些决定,可是动辄高达数百万美元的输赢。

尖锐的问题

我们握手,依然是恰如其分。我开门见山,说出来访的目的。

我边说边盯着他的表情,想要知道他听了我的话有什么反应,但实在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些什么,也无法判断他到底有没有在想什么。他的眼神绽放着一种难以理解的智慧,有时你可以在一些婴儿的眼睛中看到那样的智慧,他们是那样的干净、清澈、蓝灰、稳定,给我留下不止是视觉器官的印象,好像这双眼睛对他的听觉也有很大的助益似的。

李文斯顿并不像亨利·弗雷格勒那样难以分析,也不像已故的詹姆斯讳莫如深,情况比较像是他的心理无线电发送装置没有运作。他的脸孔散发着天才般的冷静沉着,而不是刻意的自我控制所显现出造作而不自然的静止状态。要不是那双仿佛会听话的眸子,你可能会以为那是一尊雕像。

我告诉他,关于投机游戏,以及大小投机客的心理面,我有一些理论想要请教他。

“我看过你写的一些文章。”他语气十分平淡,我只能回一声“哦?”

“没错,你这位作者,不怕把事实真相讲出来,即使这样一来,经济商生意会受到伤害。”

“但那些事实的真相,并没有伤害到经济商的生意,”我说。

他只是点点头。

“我想请教你一些问题,”我说。

“你问的任何问题,我都会回答。”他很有把握的说。

“如果是谈你自己呢?”我问。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不过那只是因为,他并不想把所有的话一股脑讲完。当一个人晓得,他不只是被人了解的十分透彻,而且还被人一眼看穿时,才会有这样的表情。这时多说已经没有必要,取而代之的是认真思考。

我曾经从报业人士那边听说(当然没有公开发表),李文斯顿接过一些怪人的威胁信;报道指称他放空掼压市场,当然会有人心生不满。股价重跌后,投资大众惨白的可怕故事屡见不鲜。我想他在他和家人住在这栋屋子里面,不管他多么勇敢,也无法漠视有人扬言投掷炸弹的威胁。所以我得想办法诱导他打开话匣子,先对某件事侃侃而谈,然后他才会滔滔不绝畅谈其他所有的事。

所以我单刀直入:“我想见你的主要原因,是每个人都说,上个星期五股市走软,是你放空掼压所造成的。我听说你经常把卖单分散到家经纪商,让人以为是一般投资大众卖出的。对于这种说法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呢?”

他的脸果然胀红起来。

“我从不曾掼压市场,”他很快就把话接过去。“掼压市场是没有用的。当许多人突然发现,他们实在应该在价格比现在高十点时出清持股,或者当许多内部人士抛售的持股没有投资大众承接,或者当经济商向投资人追回融资时,市场就会掼压自己。但是人们总是怪到空头身上。事实上,空头市场是%正常的发展,空头市场不需要有人炒作或者放出谣言,就会自行展开,而且不需要有人费心照料,也会持续下去。没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能够日复一日的打压市场。假设我真的去掼压市场好了,但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如果那并不是空头市场,它就不会继续下跌;如果它是空头市场,我也不需要去掼压,不是吗?”他皱着眉头看着我。

“是的,你不需要,”我说。

华尔街的商人

“我个人宁可做多。因为那是比较有建设性的操作手法,而且和别人分享你的财气,这样的做法好多了。一般人放对放空行为都不会给好脸色看,举一件事来说,人比较容易感到乐观,比较相信让自己感到高兴的事。就像我所说的每个人都喜欢炒热多头市场,不论是银行家,还是冤大头都是如此。没人会谈多头有哪些恶劣的行为,或者内部人士对自己的公司发表了哪些不实的说法。散播多头消息的人大多隐姓埋名。我有个想法,如果报纸只发表有人署名的多头情报,那么投资人损失的钱肯定会少很多。既然敢说,就应该敢负起责任,但是请不要一谈起空头掼压,就觉得好像他们真的是造成股价下跌的原因。”

“我想,被贪婪冲昏头的人,没人帮得了他们,”我说。

他点了点头——是那种心不在焉,对你说的话根本不感兴趣,不会要求你再说一遍的敷衍了事点头法。他接下来说的话,果然证实了我的感觉。

“我听腻了!”他说,“民众和报纸总爱怪罪华尔街,害他们这些傻瓜和他们的钱说再见。其实最大的输家并不是那些赌小钱的冤大头,这些人只是赔上了他们拿去冒险的一点小钱。真正的大输家,是那些事业有成的精明商人。他们才是最大的冤大头。他们自己他在自己的事业上赚了大钱,不是吗?怎么赚的?多年来他们一直守着自己的事业,学习所有该学的事,冒合理的风险,运用自己的知识和经验研判机率。然后,他们突然开始想要花比较少的力气,用更快的速度增加财富,他们决定用钱滚钱的方式,赚取很高的报酬。他们会告诉自己,由于拿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有可能赔掉,风险那么高,所以必须赚到高于平常的利润才公平。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有道理吗?其实他们的钱并不是在华尔街里赔掉的,而是在他们自己的办公室里赔掉的。他们并不是被市场打败,而是被自己打败了。我说的对吗?”

他两眼盯着我,好像真的想听我的意见,所以我说:“对极了!”那是我喜欢的论点之一。

“那些人期望在华尔街赚钱,但所采用的方法却绝对不敢用在自己的事业上。这就是即使制定了法律帮助也不大的原因,因为你无法阻止一个人想要不劳而获。如果所有所谓不知检点的行为都遭到制止,民众因此受到保护,而不被骗子以及他们自身的贪婪、无知牵着鼻子走,那还有谁能赚到钱?如果每个人都要买到最低点,那他们该向谁买?谁会卖给他们?”

“说的一点也没错,那是所有调查委员会都忽略的一点,”我说。

他继续热切的说:“冤大头玩游戏的方法永远都一样:总想要不费吹灰之力赚钱。这就是为什么投机永远不会改变的原因。诱惑人心的东西始终相同:贪婪,虚荣,懒惰。精明的商人从来不会听傻瓜的建议,随便就放手买卖长袜和薄纱,但他们到了华尔街,却兴致勃勃地一听别人怎么说,就拿自己的钱去冒险,问题是那些别人真正感兴趣的根本不是他们的利益。又或是,他们会听信传播小道消息的人所爆出的明牌,问题是那些人根本不曾支付,却不停鼓励他们到游戏场中一试身手。这些冤大头们竟然以为自己的胜算,可以取代头脑、愿景知识、经验和明智的自我反省。不管股票市场的走势对他们有利还是不利,他们的期望总是妨碍他们做出正确的判断——期望赚更多的钱,害他们不肯在应该获利了结时落袋为安;期望少赔一点,害他们不肯在亏损还不算多时出场。人性的弱点再次暴露无遗!”

“没错”,我说。“就连老丹尼尔也无法忍受亏损。如果他操作的几只股票里面,有一只股票发生亏损,他就会把损失算进某个账户,让自己看起来或有利润。他会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并没有赔钱、他并没有做错!他已经算是他那个时代所有股票作手中最狡猾的一个,却连亏损都无法忍受,而他根本不是那种一毛不拔的守财奴,更何况是一般的冤大头!”

“是的,他就是那种相信‘股价下跌是因为有人掼压市场’的那种动物,”李文斯顿说。

到目前为止,李文斯顿很明显一直只顾着大吐苦水,而他本人也在听我吐着相同的苦水,但我并不是那么想听商场上的大道理。我比较想听的是,他谈自己怎么操作成功——这栋豪宅是怎么来的,还有他是在何时运用那些市场智慧的?

于是我请教他操作的方法——稍后还会再请他谈谈自己——结果发现他在确定大波动方向与研判趋势持续时间所花的心思,远多于关心特定股票的特定波动,如果操作的部位是对的,要赚大钱并不难。例如在空头市场中,所有的股票都下跌,随着空头市场的态势更加明显,操作者可依照各行各业在艰苦状况下发展与变化的方式,挑选出所要操作的股票。每个类股都有轮到上场的表演的机会。李文斯顿随时都在研究情势的演变,那是他每天工作的一部分。早在用早餐之前,他就已经先看过日报和专业刊物上的各种市场报道。

他跟我说的故事,很能凸显华尔街的观点——在经纪公司内,自以为聪明的笨蛋如何犯下错误,以及真正的聪明人如何赚到钱。

当之有愧的名声

资本额一亿美元的美国世界贸易公司,营运活动遍及许多国家。它旗下有轮船,航线通往每个地方,在巴西有电车,在瓜地马拉有咖啡园,在玻利维亚有水力发电厂,在秘鲁有银行,此外,还经营庞大的出口业务。大战结束后,世界各地的业务齐步下滑,但美国世贸公司的股价依然坚挺。其他股票的价格缓缓下跌,但是投资大众认为这家公司的业务遍及世界各地,因此可以分散风险。此外,该公司的董事都是美国最有钱的金融家,而且公司每一季仍继续派发股利。

空头市场持续进行,证券价格纷纷重跌,一个个炒作集团被迫出清持股。美国世贸公司的股价也以高贵尊严而从容不迫的方式下跌,很能彰显他那些散发贵族气息董事们的身份。有一天,市场上的其他股票展现跌深反弹的基调,美国公司的股票却出乎意料下跌5点,而且交投量放大到几个月来的最大量。

如同往常一样,人们需要解释。一位财经编辑受同业推荐,打电话给该公司的总裁。

“外面传说,贵公司的董事将在下一次会议中取消发放股利,”新闻编辑问道。这没什么好丢脸的;由于营运倍感吃力,其他的公司早就这么做了。

“这倒是我第1一次听到的新闻,”总裁表示。

这句话,对经验丰富的财经编辑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他不死心,继续发问:“是不是有过任何正式或非正式的讨论,谈论到停止发放股利的事?”

“没有!”

“或者是降低股利?”

“其实我大可这么回答:我们的董事正式或非正式讨论过什么事,根本与你们无关。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根本没人谈过这件事,也没有降低或停止发放下一次股利的想法和打算。但愿我们永远不会做那种事。”

“我也但愿相同的事不会发生。谢谢!”编辑说。

所有的报纸都刊出那家公司最高权威(也就是总裁)的谈话,否认将调低或停止发放下一次股利的传闻。这么一来,许多持股人吃下定心丸,不再卖出股票。那家公司的总裁一向以为人正直和值得信赖著称,连财经记者都深表敬重。在专用办公室装有报价机的其他各企业总裁,财经记者则很少对他们存有任何幻想。

不过,隔天股价不涨反跌,而且跌幅比以前更严重,只隔一天,它就成了市场上众所瞩目的弱势股。报界不懂为什么价格会疲弱不振,因为公司总裁斩钉截铁否认之后,很难相信股利会缩水。但是聪明的华尔街总是准备相信最糟糕的事,脸上当然还是带着笑容,然后一口咬定:“行情会说话!只要你高兴,正式的否认要多少有多少,但这支股票的确正因为内部人士卖出持股而下跌!”

打电话访问该公司总裁认为财经编辑,那时告诉我,这件事对他是很大的震撼,因为他一直对那位总裁高洁的人品抱有最高的敬意,而那位总裁碰巧是我特别要好的朋友。

“可是,为什么你认为他对你说谎?”我问。

“看价格就知道了!”财经编辑回答。

我没话可说。我晓得说了也没用。因为我也看到了价格。

果然,两天后,美国世贸公司的董事召开会议,并在市场收盘后宣布,有鉴于世界各地的金融、商业和工业情况混沌不明,公司决定保有现金资源,下一季不再发放股利。

内幕大公开

华尔街上总是充满着自作聪明的人发出的嘲笑声。

“一点都没错!那些董事不但抛出持股,更进一步放空.这肯定是这几年来最残酷无情的买卖。”

访问那家公司总裁的财经编辑,如今愤恨的将那位总裁,选为华尔街亚拿尼亚俱乐部的一员。

我刚好和那位总裁非常熟。我在上城区无意间碰到他,当然,我像个真心朋友那样,不讲客套,马上就责备他。

“你干嘛要否认公司打算停发股利?”

“我说的话一点都不假!”他非常坚定的回答。显然我不是第一个这么问他的人。

“嘎?”

“那是真的!我在说那些话时,根本没人谈过股利的事,我向你保证,投票前两分钟,根本没有一位董事敢说董事会会将采取什么行动。”

“你晓得,我是你的朋友,”我说,“是那种讲义气的朋友。不管你在监狱里面,还是外面,我都会强烈支援你。”

“什么意思?”

“你不必告诉我,说你是无辜的,你知道我相信你。但现在这状况就像鳕鱼的肝脏一样,闻起来超恶心。你告诉我,股票究竟是谁卖的?”

“我没卖;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他讲话的口气非常懊恼,所以我又看了他一眼。

接着我压低嗓子:“那究竟是哪位董事,呃,有先见之明,所以卖出了股票?”

“所有的董事都发誓自己十分清白。”

“不管是谁,当然都会那么说,”我表示意见。“难不成还能希望他们自己认罪?”

“听着,”总裁神色凝重的说,“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位董事有错。在我向记者说过话之后,我们的业务确实变得更糟了。我们的产品在某些市场突然整个消失;有两个地方发生革命,整个南美洲的无数银行和企业纷纷倒闭,情况惨不忍睹。我们需要许多钱,因为还有漫漫长路需要奋斗,所以我们当然会决定尽可能保有最多的现金。虽然反对停发股利的力量相当强,但最后保守派还是赢了。”

“嗯,你这个故事,华尔街永远不会相信,”我神情愉快的向他保证。

“我晓得,”他说,接着气往上冲:“喂,股价第一次重跌的时候,我可是买了股。此时此刻我赔了十五点。”

“你实在不应该对记者说那些话,”我向他表示。

“这次之后,再也不敢了,”他一脸诚恳的保证。

“你不必担心下一次的事了,”我安慰他,他们以后绝对不会再问你问题。就算他们问了,也不会把答案写出来。这一次之后,他们再也不会那么做了。“

这些事就发生在我打电话给林文斯顿之前的几个星期。他告诉我,他一直在注意南美和远东的出口贸易及情势,未来一片黯淡,接下来的情况势必变得更糟。根据他平常的做法,他会密切留意哪些股票能够坚定并证实他对基本情况的看法。他发现美国世贸公司的价格越涨越高,因此他要来这家公司三年的年报。当他把这家公司的财务状况以及每一种业务的根本状况了解透彻之后,便在美元放空了1万股股票。隔天早上,他看了那位总裁的声明,便决定再放空1万股。后来价格跌得很惨,他大受鼓舞,第3天又放空了1万股。放空3万股之后,价格是80多美元。公司内部没有人出面支撑,营业厅内的场内交易员看到那种跌势,也拼命卖出。后来股价因为空头回补,涨回不少。接下来就是最后一记重击。董事会召开会议后隔天开盘,李文斯顿掌握大跌的走势,最后在略高于60美元的价位回补。

“我靠那只股票大赚了一票。我根本不需要任何内线情报,“他总结道。

“这件事最妙的地方是,”我说,“华尔街怪罪的却是那些董事,认为肯定是他们自己投机买卖公司的股票。你还记得,在那家公司的总裁发表声明,说他们不会停发股利之后,股价却重跌,报纸发出的尖叫声吗?他们根本不知道,当时卖的人其实是你,而董事们是到了投票之前两分钟才做成停发股利的决定。“

“可不是吗?“他露出邪恶的笑容。“我是在他们投票之前两个星期,就替他们做好决定了。后来我也看了那家公司总裁的谈话内容。我不认为他们可以永远不停发股利。我晓得他们非停发不可;就算这次不停发,下一次也会停发,要是他们照常发放股利,我会再放放空2万股,因为如果他们这么做,等于摆明了根本不懂自己的业务。或者他们会因为对股市许下的承诺,而非得做出错误的事不可;我知道他们的出口业务逐渐萎缩,所以我会继续放空,直到他们放弃自己的持股为止。我知道那些董事都是美国最有钱的银行家,但我也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人或一群人能够对抗基本情势。

研究轮盘

这是一次典型华尔街事件的内幕故事。后来我把李文斯顿告诉我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大家公司的总裁听。他的回应是:“很有趣,但我可不想当个昧着良心的股票赌徒,赔上自己的声誉。“

李文斯顿也和我谈到了其他的市场主题。他讲了许多买卖时机不对的精彩故事,也详细说明它如何研究行情纸带和数字,以及如何解读它们的意义,因此它可以根据所谓的股价行为去进行操作。时间和行为!他十分留意这些东西。

“不只股票,世界上几乎每一件事都是如此。有一次,我到南方一座赌场玩,几个朋友带我去格力来,我没玩过轮盘赌,但是稍后我研究一下就会玩了。“

‘你赢了吗?”我问.

“是的,”他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

我的心开始下沉,我几乎都快要听到下沉的声音了,我本来相当佩服这名股票作手,这个用所赚的钱买下这栋豪宅的人,曾经使我对所有股票玩家命运所持的看法更加坚定。我眼中的他,是华尔街永远没完没了精彩奇谭中的真正英雄。而现在,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却顿时崩坏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用不经意的语气问,“你有一套系统,能够击败轮盘?”

太糟了,尤其是他让我那么崇拜之后。

“没有,”他慢慢答道,“我并没有能够击败轮盘的一套系统。我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时候,玩某些特定的轮盘时,才会根据一套方法去玩。”

“你的意思是?”

“我告诉你是什么意思。我会站在一张桌子旁边,观察轮盘转动的情形。我在笔记簿上记下每一个出现的数字。我没办法告诉你,我看了多长时间。但是我记下的数字有几百个之多,研究这些数字之后,我发现有些数字出现的次数远多于其他的数字,而且有些数字很容易在其他的某些数字后面跟着出现。长话短说,总之我发现了一些规则,因此我会等到合适的时机,才在某张赌桌,根据我的观察结果玩!我相信胜算对我有利,果然,我就赢了。”

“你每次都赢吗?”

“哦,不!每当情况不像应该出现的那个样子时,我就退出不玩。这种事没什么好争的,一定有什么事不对劲,我可以以后在找原因,但是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在错了的时候赶快退出。我去过格力来许多次,研究过那里的赌桌,我发现规则不止随着轮盘而变,更会随着庄家而变。有时即使是同一个轮盘和同一个庄家,也不一定会依循过去的行为模式。也许那天下午,他们刚给机械上过油,或者做了其他什么事而改变了条件。说穿了,这不过就是个别轮盘的某种机械行为,以及每位庄家的举止特质所造成的。我会观察反复出现的行为。而且我说过,情况不对时,我总是赶快认赔。没有一个轮盘能从我身上赢走美元以上。如果我真的赔了那么多钱,我就会十分肯定某些事情变了,于是我以前的观察就会变得一文不值。但我经常赢不少钱。到那一季结束时,我以小赢家的姿态收手,最后赢了大概三四千美元。但是重点不在这里。我之所以会去玩,是因为想要知道自己的观察正不正确。”

访问技巧

用英语讲话的这个人,有着沉默寡言的传统习性。他很少坦率无隐的谈论自己,或者充满人情味的提起自己的期望。访问他的人需要克服的主要问题,就是要设法引导他,别把倾听者想成是倾听者。不希望说出的话被引用的人,你得说服他,他的话绝对不会被胡乱引用;而要做到这一点,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相信,你比他还了解他自己,因为了解人是你的专长——而他的专长,则是当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

坐而言的人,通常不喜欢起而行;但起而行的人,往往也喜欢高谈阔论。如果一个喜欢卷起袖子做事的人,相信你不会把知识的必然性和个人独断的见解混为一谈,或者你冰雪聪明,对他喜爱的嗜好与成就深感兴趣,他就会把你看成是另一个自己。神秘莫测的女人不正是如此?功成名就的人,在他不被了解的那一面往往最为脆弱。当然,在他肯定你的了解有其价值之前——他并不渴望别人的赞美——他会先研究你,试着看清你的真面目,即使你也正想看清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要打赢这场仗,你必须真正了解他才行。要让他留下这种印象,最好的做法就是听的准确,而不只是表示深有同感,因为如果他是大人物,根本就不需要你深有同感。若要证明你确实了解他,有时不必等他把话说完,可以抢在他前头替他讲完。如果你能把他的想法,用更精辟的语句表达出来,而他无法说的那么漂亮时,你就会发现他总是在你讲完之后复述一遍,好像他能了解你似的!他不会轻描淡写带过你的话,而是会再加以强调!甚至你可以打断他的话,催他说的快一点。他会原谅你的无礼,因为他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你很感兴趣,等不及要赶快听他所讲的每一件事或精彩的故事。

思绪敏捷的人,如果必须慢下脚步,等你赶上来,那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对罗斯福总统、詹姆斯·希尔、或尼尔森·欧德里奇等人来说,在你证明有能力改善他们及其快速的思绪之后,不管问什么问题,你都能够得到答案。为了建立这样的对话关系,不管他如何遣词用字,或者他的想法如何一个接一个的涌出,或者他如何从某个主题飞跳到另一个主题,你都要设法让他不再对你讲话。相反的,它会变成是在那边自言自语,而你只是在一旁倾听而已;即使是最会压抑自己的工业大亨、银行家或诗人,如果他发现你展现出罕见的理解力,他们也会乐于看到你在一旁听他讲话。他往往会发现,自己终于第一次能把本身的行为具体表示出来。做大事的人,比较不怕被人怪罪,但却很怕别人误解他的意思。他不会要求你鼓掌喝彩,他只希望你能了解他,就像他了解他自己一样;如此一来你就会发现他自然而然表现出真实的一面。而他也可以看到,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

岔离正题谈这件事,是为了说明本来很少谈论自己的人,有时也会侃侃而谈。政治人物有必要谈自己,也有可能没必要。他可以是像罗斯福那样的人,或者像马修奎伊那样的人。但是股票作手只应该谈市场,而且只在谈话对自己有帮助时才谈。李文斯顿并不需要新闻媒体替它大肆宣传。他不需要有人抬轿——不需要别人投票支援他。他不需要谈自己的成功,满足本身的虚荣心,更何况详细的故事一旦发表,还可能引来更多的威胁性,甚至是炸弹,或者午夜的拜访。我最想洗耳恭听的,不是他的操作哲学,而是谈他的生活——为什么会有那些名画挂在墙上,为什么会有那些精美的珍珠,挂在他妻子优雅的颈项——用他的自白描绘出自己的形象。一辈子习惯独来独往的人,当然不会喋喋不休。吃午饭时,我一直在想这个人在股票市场中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以及如何引导他开口向我述说这一切。

前面说过,除了意志坚定的叫人不解之外,我对李文斯顿的个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他的心理面讳莫如深。但是我很快就察觉到他在试探我这个人——面对许多对手的人,接受访问时都会这么做。所以访问人最好马上揭露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而不要等着受访人掂量自己;受访人可不是长于分析别人个性的专家。

李文斯顿的秘书带了一些文件进来,我正准备起身回避,他却说:“没关系,这不是什么秘密资料。”

秘书离开后,我想起李文斯顿并不认识我,所以我说:“看你的心思怎么运作,非常有趣。”

“你的意思是?”他严肃的问。

“哦!就这样看着你,我便可以判断一些事情。”我说。

把事情做对

我向他说明,当他从我们谈的我们的谈话转移到别的事务时,他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他看起来全神贯注,仿佛可以忘掉其他事,注意力只集中于他正在专注的事情上。接着我告诉他,我如何从他这样的行为回溯,研判出他的想法,然后根据我的想法,去理解他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他告诉秘书打算要去做的事。

他听得十分专注——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你十分坦白的谈论他们时,经常会表现出这样的行为——并且点头。在此之后,他的态度开始有了明显的转变。他变得相当有兴趣开口讲话,也乐于有我倾听。十秒钟的交心,相当于他和别人认识一年。

李文斯顿打开话匣子之后,你再听他娓娓道来,就不难发现它所具备的心思,促使他成为了他那一代所有股票大作手中最优秀的行情研读高手,进而成为了最优秀的技术面交易人。他有一副擅长算术的头脑——这并不是说,他的计算能力像电子计算机那样疾如闪电,而是他在研读行情纸带上面的数字时,就像天文学家在看天上的星星一样。而且他的记忆力惊人,不止记得数字,也记得他们在特定的时空环境中的意义。他的这个特质是那么的明显,加上他远离商业区的生活和每天五小时待在商业区的生活是那么的单调乏味,所以我们难免有点怀疑,他究竟懂不懂得人性和人的一般情绪。因为我们非常清楚,他对于一般人,不管是屠夫还是诗人,都不感兴趣。只有别人都在玩、而他也能独自一人玩的那种游戏,对他来说才重要。既然大家都在玩同一个游戏,因此无论是棒槌还是投机小户,都属于他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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