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小跑。昨天有小伙伴问我上一篇文章中的那句话：“现在的市场是电脑化的、高频的，70%都是机器在揩您的油”——这情节具体视觉化是什么样子？可不可以再细节一点？
那今天就再细节一点，和大家讨论一下市场上的机器们。
我们先从一个“读心术”的故事开始。
01
有一门快失传的手艺，叫做读心术。
多年前，有一群人，被大家称为“奔跑的人”。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手里攥个小纸条，在两点一线间百米冲刺，来回奔跑。递给他们小纸条的人，在一个很大的菜市场一样的地方，每日家扯着嗓子大呼小叫。
有一天，一个心里有个“万一实现了的梦想”的年轻人，迎面遇到了一个“奔跑的人”，他躲闪不及，被一脚绊空，摔了个七荤八素。爬起来后，他做了一件很颠覆的事情：用一台机器，取代了这些“奔跑的人”。
这台机器，叫做电报股价机。这些“跑人”每日奔跑的两点一线，是纽交所和股票经纪商。让他们全部下岗的这位年轻人，就是爱德华·卡拉汉老师。
年轻人卡拉汉，就像一只蝴蝶，用咔咔响的电报股价机扇动了一只翅膀，掀起一阵小风浪。浪打到美国的波士顿，拍在一家叫做“PaineWebber”的证券经纪公司门口。
电报股价机这个颠覆科技，就像贪吃蛇游戏里的蛇，吞了所有的“跑人”后，停在了股票经纪商的门口。暂时逃过一劫的人类，在经纪公司里依然发挥着作用——有了一个正式的岗位名称，叫做“行情收报员”。
每当有写着股票价格的电报进来，行情收报员们便扯嗓大喊。接下来，您会看到另一个黑影“嗖”的一声，弹簧一样弹将起来，跃至几步外黑板前，开始疯狂抄写。就像一枚粉笔超人。他们就是行情记录员。
抄啊抄，待黑板上的字盖满整个墙面，粉笔超人一天的工作也就此结束。
这些粉笔超人中有一位少年，骨骼清奇，似万中无一之奇才。夜深人静时，他常对着股价报文呆看。毫无规律的报文，在他眼前变作一幅幅艺术品。几千笔价格变动，型态跃然纸上，聚成一盘棋局。
后来粉笔少年开始了投资之路。他与天下棋，胜天半子，读报文如读人心，出价询价要价，在他眼中都是可以看到的，贪婪和恐惧的舞蹈。
这位少年，便是《股票作手回忆录》主角，一生传奇的股神利弗摩尔（Livermore）老师。利弗摩尔的读股价报文绝活儿，后来被写成了秘籍，也就是年的一本经典《TapeReadingMarketTactics》（报收机理解和市场策略）。
后来他就自杀了，大概因为读报文读出的天机，胜了天半枚子。
之后多年里，他曾经战斗过的小黑板，变成了电子屏幕，报文也变成了交易所里的Level1、Level2和Level3（多档行情报价）。
02
读报文（Tapereading）的绝活儿进化到现代，变成了读盘口（Orderbook/flowreading）。它就像一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艺术，没有任何教科书和理论能解释清楚。
用这个绝活儿赚钱的人，究竟在读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可以用两个电影片段来解释：
第一部是《天才游戏》（Rounders）。
里面有一个情节是天才迈克和赌场老板泰迪KGB对赌。翻牌时刻，千钧一发，迈克踯躅纠结，汗如雨下。
这时，泰迪KGB突然拈起一个奥利奥，放在耳边，劈开。然后送进嘴里咀嚼。迈克瞬间灵闪：他意识到每当有好牌，KGB才会有把奥利奥放在耳边掰开这个动作；如果是诈唬，则直接从面前掰开。
于迈克是弃跟，用策略大乱KGB的方寸，大获全胜。
我们再看《赌神》里的一个片段。
周润发老师扮演的赌神高进，从不出千，却在赌台上无人能敌。他精通心理战，右手尾指带一枚玉戒指，爱吃Feodora巧克力。
老炮陈金城看完高进过去五百局录像后，笑了：“后生仔还是后生仔，赌神有一个非常不好的小习惯：每次出千前都会摸戒指。”
两人对垒的当天，陈老师押上全部身家，志在必得——有本事四条皇后开来见我。高进嘿嘿一笑，翻出四条A。原来摸戒指的小动作，是那五百局故意做的局中局。
读心术，还是高进道高一丈。
这几位赌场老炮，其实和读报文的交易员没什么区别——都在读信号，读市场上的心态变化。
市场上的报价单“orderbook”就是所有买家和卖家竞价发生的地方，您在手机上看到的盘面红红绿绿的数据，是已经发生的事实；而“orderbook”里展示的，是事实发生之前的交易者的“意向”，里面藏着所有的供给和需求，以及即将发生的动作。会读“orderbook”，就能看到所有市场参与者的策略和决策过程。
这真的就像读心术——您可以读到很多信号和信息，预测短期的价格走势。比如，识别出一般在什么价格水平上，会吸引来大量的报价单，如果这个价格低于现在的市场价格，这就预测着一个支撑会出现，一群羊马上就会来跟进。反之，如果这个价格高过现在的市场价格，那就变成了阻力点，羊群会散去。
还可以读orderbook里的买卖价，推测在一个极短的未来，比如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一微秒之后的未来会发生什么。
还可以识别出是否有大玩家进场。如果把上面两段电影情节中的赌场换成金融市场，每当市场上有扛着钱袋的大家伙出现，预谋吸进或放出百万单时，他们是有足迹的——您有办法看到他们的大脚丫。
大脚丫，代表钱的流向。PaulTudorJones老师说过：“世界就是一张钱流地图（thewholeworldissimplynothingmorethanaflowchartforcapital）”，钱流的头浪拍过，羊群跟进，趋势便形成了。
所以什么才是真实价值（intrinsicvalue）？读心派会告诉您：下一个接盘侠愿意出多少钱，真实价值就是多少，这和基本面没有关系。
03
这门手艺现在还好用吗？
很遗憾，用这种手艺来赚钱越来越难了。利弗摩尔老师的辉煌停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个时候，游戏里只有人和人的各种情绪，没有算法和机器。
可惜历史已经翻了页。现在，您的对面全是机器。或是机器做市商，或是算法对手盘。直到十几年前，我们也许真的还能靠听新闻联播来赚钱，因为时间足够。现在呢？一个消息出来，几微秒内就被算法捡了去。等您进来时，已经是饭局上最后一位了——买单的那位。
刘易斯老师在《大空头》中有句话：“就像一只孤岛上长大的小兽掉进了一个爬满巨蟒的巨坑里”。您要相信，数学和机器人正在吃掉整个世界，在金融市场中，“流动性”这个词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语言，它早就变成了机器、算法和大数据的语言。
在人类的语境中，“流动性”的意思是“能卖出去”。放在人类信息处理能力的范畴下理解，意思就是“把大单用各种手段切成小单，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市场中卖出或买进”。
而在机器的语境里，这种小心思没有底裤，完全透明。因为机器能“看到”流动性，就像昆虫用复眼看到的视觉信号一样。这种感知是人类信息处理能力达不到，看不见，也感知不到的。
如果您非要在机器面前说人类的语言，比如“价值”，比如“成长”，我仿佛能听到那头的算法在嘿嘿笑。
所以您只有更快或者有更聪明的算法，才能够捡到这个机会。能够比别人更聪明更快的读到orderbook是一个优势，但是能够更快的把orderbook里的信息变成您的策略，或者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策略、执行更新的策略，才是更重要的。这不仅需要极快的硬件，高效软件结构，还需要简单快速地抓住机会的算法策略，更需要在速度和策略之间找到平衡。最后的赢家不一定是最快的，也不一定是最聪明的，但一定是很快而且很聪明的。
再过十年，或者二十年，我们现在脑中的“市场”会面目全非，您可能完全认不出来——他会被这种科技变成一个另一种存在，可能是赌场，可能是一个完全没有人参与、一个纯机器操作的地方，不知道会变成哪个，但是一定会变。
以上描述的所有一切，也许您在国内市场上还没有看到，但是总有一天会身临其境，您和我只能拥抱变化，没有办法等到尘埃落定后才开始更新自己的认知。
隔壁泰国市场可以了解一下。外国高频机器人正在蚕食泰国交易业务，去年本地券商收益暴跌72%，十年最低。被收割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专业的高频交易者和机构投资者，要主动拥抱机器。而作为普通的瓜众们，要更新自己对风险的认知，降低自己可以战胜市场的迷之自信。
要知道和您一起在跑步的不只有刘翔，还有刘易斯，蒙哥马利，和博尔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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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作者
肖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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